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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11-15 09:40:44
【前言】
为了帮家人改变贫困的生活,我在豆蔻年华去了韩国。历经千难万险、九死一生的将近四年的异国打工经历后,我终于回到了国内。随后,我进入吉林大学,一边学习韩语、一边写作。很快,我成为著名自由撰稿人,并被《知音》杂志以特殊人才招进去当编辑、记者。我在知音一干就是16年……
把自己苦难的经历原滋原味地写下来,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。今天,我终于能静下心来,打开尘封的记忆,一字一字地写下这段经历。可是,我的心情为何变得如此沉重,未落几字,眼泪已经迷糊了双眼……
作者|邹建华
编审|陈成
出品|1号纪实
▲在韩国时,和学生在一起
部长夫人是位相当温顺娴静的韩国女性,每次我讲完课,她都要准备不少水果慰劳我,也给了我不少漂亮的韩国衣服。每当我离开时,她都把当天的讲课费给我。
一天,部长夫人说邻家有个叫金顺子的十四岁的女孩也想学中国语,但她家很困难,拿不出每小时五千韩币的讲课费,只能给三千韩币。我毫不犹豫地答应接纳那位学生,我认为能多教会几个韩国孩子说中国话,将是我在韩国所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。
那天,顺子拿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、一本铅笔,慢腾腾地走进来了。她红着脸向我说了一声:“老师好。”就开始站在那里揉搓自己的衣服。
顺子面色苍白,眉目却很清秀,穿着韩国女孩普遍穿的校服,不过那身衣服看来已经很旧了,穿在她身上显得不太合身。
我招呼顺子坐下,她一直很紧张,不敢抬头看我的脸。为了缓和一下气氛,我试着问她:你们班有多少人?老师讲课如何?愿意上哪些课……渐渐地,她“熟悉”了我,于是,我便开始讲课。
顺子有惊人的语言天赋,我只教了一遍汉语字母,她竟能准确地拼出来,这真令我兴奋不已。当天,我一鼓作气,把所有汉语拼音的读法全教给了她,并且还教了顺子两句问好的话。
顺子要离开时,我告诉她她很有语言天赋。顺子也很高兴,她把三千韩币交给我,露出了甜甜的笑容,向我又深深一鞠躬,就拿着本和笔离开了。
顺子只学了两周就赶上了部长夫人的两个女儿的水平。后来,顺子开始超前,部长夫人两个女儿要学三次的内容,她一次就能学会。
顺子每次来学习时,都是把三千韩币的讲课费夹在笔记本里。我讲完课,她把钱小心地拿出来交给我。
顺子和我“密切配合”,不到三个月,她已能用汉语和我简单地交谈了。每当听她讲悦耳的中国语时,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喜悦和自豪。
可是不久,我再去部长家讲课时,顺子却不来了。部长夫人说顺子母亲病了,她得在家照看母亲,因此不能来上课了。我认为顺子这样放弃学习实在太可惜,就决定去她家教她。
那天,部长夫人领我去了顺子家。到顺子家后,我怎么也不敢相信那间屋子竟是顺子一家栖身的地方。屋里阴暗潮湿,墙壁纸被水浸得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,屋里的家具十分陈旧,顺子的学习用品摆在墙角装垃圾的小桶旁,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坐在床上玩纸,孩子的旁边躺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妇女,她的面前有一个很大的药罐子……
顺子家无疑是贫民窟。我为一位如此聪颖的孩子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感到震惊和心痛。顺子妈费了很大的劲,才坐了起来。她不停地感谢我,说我的中国语教得好,但她家实在太困难了,顺子不得不放弃。
随后,我了解到顺子爸爸长期在汉城打工,靠微薄的工资维持一家人的生计,顺子妈不久前得了肺病,由于治病花去不少钱,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了,顺子只好放弃学习中文,并得在家里照看母亲。
知道顺子家的境况后,我懂得了顺子每次听完课,交给我三千韩币时,是怀着多么复杂的心情啊!我很同情顺子的处境,对她妈说我要继续教顺子中文,不收一分钱,并且来她家教她。顺子妈拗不过我,就同意了。
从那以后,每到周末,我就来到顺子家教她。我讲课时,她妈妈就躺在一旁静静地听。顺子学得很认真,并时常向我问一些中国学生的生活、学习情况等,看得出她对古老的中国充满了好奇。
每次讲完课,顺子的妈妈总留我在她家吃完饭再走,虽然是粗茶淡饭,但我感受到了那善良的一家人对我深切的情谊。每次我走时,顺子总要送我到车站,看着我上了汽车才回去。
从工厂跑出去的朝族人经常打来电话,说外面不象想象的那么可怕,也很容易就能赚到钱。每个人都心活了,都想着同一件事——跑。
一天,狼差长把我单独留下,让我把以前工厂里出的两箱不良产品全部修理好后再去休息。狼差长仅给我留下了安在我头顶上的一盏灯,其余的灯全熄了,整个空荡荡的工厂仅我坐在一角干活儿。
蚊子从窗口飞进来,在那唯一的灯前一堆一堆地盘旋着,并不时往我的身上叮咬。我不得不一边干活,一边拍打蚊子。
韩国乡村的蚊子真是厉害,赶也赶不走。不多时,我的胳膊上、腿上已肿起了几个大包,奇痒无比。到最后我干完活儿时,我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发痒,恨不得一头扎进冰冷的水中不出来。
晚上回到宿舍后,我久久无法入睡,不停地用手挠大腿、胳膊,并把身体往床边的木架子蹭,一直折腾到天明。
我早上起来一看,天哪!我的胳膊、腿上肿起了无数个大包,腿上几乎无一幸免,有的地方已被我挠破,鲜血直流,连我自己都不忍看了。最可怕的是脚已肿大了一半,连袜子都穿不进去了。
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腿去上班,无论走在哪里,韩国人都看着我的大腿,不停地议论着。由于没从家里带来消炎药,我只好用盐水消毒,但一直没见好。
没过两天,我感到恶心,浑身乏力。终于有一天,部长看见了我那令人看着揪心的双腿,命令狼差长带我去看病。
那天,狼差长极不情愿地开车,送我去了市里的医院。我在那里被彻底用药水清洗了双腿,并敷了不少药。在上药的过程中,我听到医生说:“怎么被咬成这样?幸亏及时来了,不然毒液散到全身就会中毒死去……”
上完药后,我回到宿舍休息。那天,正好下铺的李萍因故也没去上班,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。李萍轻声对我说:“根花,你在工厂里这么受气,为什么不跑呢?汉族人数你韩语好,你不跑太可惜了……”
说的
“李姐,不瞒你说,我早就有想跑出去的想法,可我在韩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,怎么跑呢?”“你的学生家长不能帮你吗?”“他们都劝我不要跑,我跑了谁教他们的孩子呢?再说,要跑也得往远跑,在清州呆着很容易被抓住。”
李萍探明我也想跑后,凑近我跟前,说:“前两天,我爸爸朋友的女儿——金小会给我来了电话。她是延吉人,她爷爷原来是朴正熙总统的侍卫官,现在是所住区域警察委员会的会长,他有四个会社,有钱又有地位。
金小会现在在汉城教中文,她来电话特意问我是否想出去。如果我出去了,她能帮忙找工作,回国时,也能帮着办手续。可惜我不懂韩语,一个人无法跑出去,你如果也有出去的想法,我们俩就一起走吧,她家能帮我就能帮你。”
我听罢,异常兴奋:没想到良机就这样降临了。我毫不犹豫地说:“李姐,我愿意带你出去。前几天,我去过一次汉城了,我保证能把你安全带到汉城。”
“你既然同意了,从现在起,我们俩的命运就连在一起了。记住,不要让人看出破绽,清理一下东西,该扔的就扔……”我点点头:“好!”
之后,我们两人开始秘密准备逃跑之事,因为害怕被申告(申告一人可得50万韩币,早在第一次跑人时已立下这个制度),我俩总是在偏僻的地方商量,并把认为拿不走的东西都扔了。
我也开始利用周日上街的机会,一次拿个手拎兜,装上最重要的小东西,先放在顺子家,我对顺子妈谎称那是我要委托我汉城的朋友带回家的东西,先放在她家,好方便朋友来取。
当时,除了几个在韩国已处了对象的几个人外,几乎所有人都想跑,但无奈无门路,大部分人语言又不通。也有几个人和我打招呼,告诉我如果跑的话,一定带上她们。我想到多人一起跑不安全,就决定先带李萍跑。如果行的话,以后再把几个汉族人带出去。
本来,我和李萍约定在开完当月工资,且能把扔在市内工厂压着的钱邮走的那个周日走,可管生活的韩国小伙休假去了,整个一周,工资没邮上,正好那个周日,金小会临时有事不能去车站接我和李萍,我俩就决定继续在工厂干活,并等待着把钱邮回家去。
那时候,我已对工作失去了耐心,天天想的是逃走的事。一天,狼差长见我干活总是精神不集中,就把我拉出来,开始大声骂我。我头一次和他顶了嘴,并在狼差长准备找东西打我的时候先跑出了车间。
事后,我被告知被罚停工三天。我根本没在乎,我一天也不想在那里再干活了,三天权当休息了。
我开始充足地睡觉,并去了学生家,把我带来的中国药分给了几个学生,并和她们一起照相留念。我心里很难过,我知道,我这一走,可能今生今世与她们无缘再见面了,我曾答应她们的父母一定教会她们说中国话,可现在不得不半途而废……
一年来的清州生活,惟有这几个学生给我带来些快乐。每当听她们说中国话,我就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可残忍的是,当我要与心爱的学生永诀时,连句再见也说不出,我只能把眼泪忍在心里……
我成功出逃,在外面闯荡、流浪的日子里,常常想起我那几个学生,尤其是顺子,我不去教她中文了,她是否很伤心?她自己是否坚持学中文?
时隔多年,我意识到认识金小会的爷爷一家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。那么好的机会居然会降临在我头上,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。当然,在之前,我一直在艰苦的努力。命运,总会垂青甘于奋斗的人!
最近,我已经规划再去韩国,寻找当年帮过我的包括金小会的爷爷等恩人,以及我教过的韩国学生。我是多么想再见到他们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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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未完待续,本连载共69个章节,敬请关注)
作者简介
邹建华,吉林省长春市人。为了帮助家人改变贫困,于1994年8月,举债到了韩国。历经一年合法,两年多非法的危险重重、九死一生的异国打工生活后,在1998年3月,回到了家乡。
回国后,一边学习韩国语,一边开始写作。期间,在包括《知音》、《家庭》和《华西都市报》等全国各大期刊发表了上百篇稿子,很快成为当时的著名自由撰稿人。
2001年,被著名的《知音》期刊集团以特殊人才招去,在当时很有影响的《打工》杂志当编辑、记者。期间,发稿业绩一直名列前茅。2012年,《打工》杂志改版,又到竞争更加激烈的《知音》正刊做编辑。期间,共发表作品1000多万字。
2017年,辞去了编辑、记者工作,带着八旬老娘游历了大半个中国。为了实现年轻时的梦想,于2018年5月,进入韩国仁荷大学攻读本科。目前,定居珠海。